宋細福
行政院農委會農試所退休
提要
客家人之前驅演變簡述
東非智人--南方蒙可利亞人(中國人原祖)--中原漢族--廣義漢族--客家人。
人類之起源，依據「譜系的基因解讀」(26)(參圖一)，應在「東非」;而後向歐亞地區發展(14)，並各自演化成現代之人類;約在10萬年前之晚期智人(Homo sapiens sapiens)(26)，其中一支，沿赤道附近到達中南半島後,其中一支進入現代之中國南方地區(參圖二)，與約50萬年前，已來之早期智人(Homo sapiens)(26)，融混演化，而成中國之原祖—南方蒙可利亞人(10)，並逐漸推展至長江以北地區，再與中亞、北亞地區演化之人類族群，組成所謂的「中原漢族」(參圖二) (28)，爾後此一族群，有部份因五胡之亂後，分五期次向江南大遷徙(8)(參圖三)。
此一南遷之「中原漢族」，又與江南未北上，而演化之古百越族群混融，形成了江南地區之新廣義中原漢族，此其中有客家、河洛等等諸多語族之人。
以科學基因頻率%推算，有學者將客家、河洛人均歸屬百越族(13)(15)，此一說法在科學層面，是屬合理;但以父系為觀念者，卻無法接受;其理由是，祖宗嫡傳無外族，雖母系或有非漢，亦自認乃屬中原相傳漢族之一脈;此一實際文化層面之認知也應予重視。
事實上百越、漢、滿、蒙、回、藏等，均為組成新漢族成員之一，且所有族群均源於東非起源的智人，經一再演變融合而來;如再而深探，人類終極之來源，則有外星移來說、上帝創造說、生物進化論、水中生物演化論等等，惟以上之學說均尚有爭論，且非本文探索範圍。
一、前言
客家源流之說，一般民間版本，大致均認為其先祖是因逃避五胡之亂，而南遷者(1.2.3.)但據史實之證明，形成「客家」卻是在五胡亂華後的656年左右，亦即在宋代始有「客家」之形成(4.5.6);易言之，五胡亂華南遷後所形成之先民，應屬廣義漢族，其中當有客家、河洛、甚至其他族群的先祖在內。
據史載客家的「客」字，是沿襲晉元帝詔書所定，其後到了唐宋，政府簿籍，才有「客戶」的專稱﹔而客家一詞，則為民間的通稱，宋朝製作戶籍時，當時將自古以來即居住在該地的土著稱為「主」，以後從外地遷來的即稱作「客」，客家一詞於此誕生;又有學者劉鎮發(9)認為，“客家”這個名字得來不易，是十九世纪末廣東西路土客械鬥维持了12年，死亡超过一百萬廣東同胞用血換所來，不是什麼中原漢人南遷而造成的，請大家珍惜﹔此一說法應屬歷史之一插曲爾。
綜上觀之，客家先祖因逃避五胡亂華而南遷之說，確有時空錯置之嫌，因而造成後世學者之諸多爭議﹔又此一客家先祖南遷一詞，如能改為「我廣義漢族之先祖」，因逃避五胡之亂而南遷，在其南遷定居之各客家語族處，所形成之客家族群；如是者，後人當不致再有漢或非漢等諸多錯綜複雜之認同謬誤。
所謂廣義漢族者，是指認同漢族文化，而融入漢族生活模式之各族群或民族者﹔如五胡入侵漢地之匈奴、鮮卑、羯、氐、羌﹔後來之蒙元、清滿等，甚至華南之畲族或其他百越各族，其後代自認為漢族者，均屬廣義之漢族﹔因之當時有久居胡地之漢人，又認同胡人文化者，即稱之為廣義胡人﹔如今日之華裔美人等者然，故而所謂廣義之族群名稱者，與血統無關，卻與文化之認同相繫。今漢族實已被同化，而入主中原及華南百越各族卻多已被教化，故而形成所謂廣義之漢族;我客家族群在諸多史蹟、組織白血球抗原半套體(HLA)、語文等(5.6.10.11)，與狹義漢族確有不同之處，故屬廣義漢族之一，當無庸置疑。
而今廣義漢族之客家族群，有學者認為可能起源於原始「阿爾泰」的「通古斯族」(12)，也有主張是華南之「畲族」或百越(13)，總而言之客家族群，是經過錯綜複雜之時空因素而形成﹔如以今日人類染色體之研究，再予探究更前軀之先祖，則認為人類均發源於東非洲，而後擴及全世界(14)，此一理論，雖一時很難為民族意識型態者認同，但卻已為多數學者所確認。
二、客家人源自「通古斯族」論之評述
江運貴教授(12)之客家人是塞外民族「通古斯族」或匈奴後裔論，雖有朱真ㄧ教授(15)等之諸多爭論，甚至稱之為純屬推想，毫無根據;惟趙桐茂、松本秀雄、Schanfield等(11.16.17.18)，以免疫球蛋白（Immnoglobulin）之研究，卻有一致之結論，並由其基因頻率可算出中國的客家人只有20%是中原而80%反是南方少數民族的血緣，其他華南的漢人也有類似的比率。
據上資料，當可依一般邏輯之正向推論，認為中國的客家人，其血緣應歸南方少數民族較為合理;但亦可據此逆推，認為客家人尚有中原民族血緣事實之存在。
若以父系觀念之民族而言，出身中原者，雖其婚姻對象是南方畲族，甚至嫡傳五代之子孫均然，但他依舊認為，其家族乃純屬中原民族;惟若以基因頻率之科學數據立場而論，則應屬畲族;易言之，此一科學資料，在父系者之觀念，以宗教佛家之說法而言，不過是一種「法相」層面之「色相」而已，無法及於精神層面之本體「空相」境界(19.20)。
再論南方少數民族，如有一畲族家庭偶有中原血緣者，其後代在基因內，當有中原人基因的存在;再者又有諸多南方少數民族，因族群認同之改變，而成為假性之中原客家族群;如廣東梅州，在宋朝初年客籍只有主籍三分之一不到，不到百年客籍增加數倍，反比主籍還多，再不久就全是客家人了;原住民（畬、猺或百越）都莫名其妙消失蒸發掉了？(21)。
近年基因研究者，在上述複雜因素下，所取得之樣品分析資料，當難免有論述偏差的可能，因之上述以免疫球蛋白（Immnoglobulin）之研究，並由其基因頻率算出的客家人，只有20%是中原而80%反是南方少數民族的血緣作為論斷基礎，也當不無問題;又據近年學者之研究發現，山東二千年前的人與現代台灣漢人mtDNA最類似，而與其他北蒙古族人的日﹑韓﹑蒙人較疏遠(15);由此亦可佐證，二千年前台灣之漢人族系先祖，已有落籍於華北中原者;再在以語言而論(15)，現今華北的少數偏僻鄉村，至今仍操著和客家話幾乎相同的語言，可見客家話曾經和包括北京話前身在內的其他語言並存使用，而這些語言是不能互通的;由這些語言狀況的種種跡象，略可推論，客家話起源於中原的黃河以北古代胡人聚居地區。
古代胡人系出阿爾泰族，如今阿爾泰族之名，早已失用而分歧演變為土耳其、蒙古、通古斯等族，又原說阿爾泰語的諸多族群，以後卻有不再用其原始母語者;如滿州人將北京話，逕稱為滿州語者然(23);現今客家之前驅者，是否有源起於黃河以北的古代胡人經漢化之一支族，值得研討。
綜上而論，江運貴(12)之客家人是塞外民族「通古斯族」或匈奴後裔論，雖在取證上略有瑕疵，但也非絕無可能，因之不宜以毫無根據作為論對。
綜上而論，江運貴(12)之客家人是塞外民族「通古斯族」或匈奴後裔論，雖在取證上略有瑕疵，但也非絕無可能，因之不宜以毫無根據作為論對。
三、現代宏觀人類之發源及其變遷
近代學界認為人類之發源，有認為在「東非坦桑尼亞說」(26)、也有「多地區進化說」:如陜西藍田猿人(24)、巴蜀地區是世界人類發源地之一(25)等等，惟學界大致均已趨向認同「人類譜系的基因解讀」(26)之「東非坦桑尼亞說」。
Y染色體非重組區（NRY）單倍型系統樹（最大簡約法）
上圖展示的系統樹從上到下代表分支產生的早晚。由上表可看出，最早的分支都發生在非洲人群中，而後再分出歐洲和亞洲。美洲和澳洲的分化都發生在亞洲的分化之下。這說明人類從非洲人群分出歐洲和亞洲人群，美洲和澳洲人群又起源於亞洲人群。根據突變的速率計算出來的非洲人群分化出歐亞人群的大致時間是十多萬年。
亞洲地區人種之變遷，1985年松本秀雄認為皆源於古蒙古人種，後來於距今一萬至五萬年前的冰河時期開始移動，一部分向北移動成為北蒙古種，另一部分則向南方移動，成為南方蒙古人種(10)。
近年有「東非坦桑尼亞」人類發源說後，坦普爾頓(27)認為現代人走出非洲並不只是一次;至少在84萬年到42萬年前就已經有少部分人走出非洲遷移到歐亞大陸(26)，學者稱之為早期智人(Homo sapiens) ;而現代人類卻是起源於10萬年前非洲的第二次遷移之晚期智人(Homo sapiens sapiens) (26)，此一新移民，與冰河期後尚存於中國南方之早期智人，共同構成了現代中國人的祖先。
此一血統或血緣混融之中國祖先，從中國南方，向西北進入青、康、藏地區，與經中亞之晚期智人移民會合，而形成今日之藏、蒙族、回族、維吾爾族、哈薩克等等;向東北則進入東北地區，與經歐亞而達西伯利亞之晚期智人相互會合，而形成後日之阿爾泰族，並一再演變成之通古斯、滿、女真等等;而向北推進者渡過長江，在黃河之河套以南，所謂中原地區，建立了華廈文化，爾後再與邊缘所謂蠻夷族群，融合成為北方的新漢族(28);因之後世之清朝滿族政權，進入中原後亦自稱為黃帝子孫(32)
漢族雛型形成後，再經漢朝400年的统一相處，各個漢語民族間的差異便越來越小，逐漸由多個民族融合為一個嶄新的漢族(28)。
於此之後，中國東北地區所形成的阿爾泰語族，亦進入了韓國，此已為韓國普遍之認定(29);後來韓國又由於諸多戰亂與逃亡，確有部份皇室遷入日本，據考證，當時處於部落戰爭時期之日本，此一來自中國和朝鮮之部落大王(33),可能在戰爭中佔據有力的位置，最終統一部落，而成為第一個天皇(33);事實上明仁天皇在2001年68歲生日時也曾說，”就我言，我感覺自己與朝鮮半島有某種親切感”;又據日本編之年史記載，日本第50代桓武天皇的母親，是古代朝鮮百濟王國一位國王家族中人(31);關於日本人的民族，多数學者認為其中主要乃來自西伯利亞和中國東北的通古斯人(30)經朝鮮半島到日本。
四、五胡亂華與客家族群形成之影響
漢族本由多元族群所形成，客家族群之先驅當也是其之一員，由於戰亂歷史之轉變，客家學研究界，有“六次遷徙說”，即把兩千年前秦始皇，為防止南方百越族的侵犯，派遣50萬大軍駐駐紮五嶺南北，認為是第一次;但更多學者普遍認同客家學研究奠基人羅香林教授的“五次遷徙說”(8)。
此五次之遷徙如下：
第一次：自公元317年至879年東晉至唐，受五胡亂華影響，由中原遷至鄂、豫(湖北、河南)南部，及皖、贛(安徽、江西)沿長江南北岸，以至贛江上下游，為遷徙之第一時期。
第二次：自公元880年至1126年，唐末至宋，受黄巢之亂之影响，由皖豫鄂贛等第一期舊居，再遷至皖南及赣之東南，閩(福建)之西南，以至粤(廣東)之東北邊界，為遷徙之第二期。
第三次：自公元1127年至1644年，宋末至明末，因宋高宗南渡，受金人南下元人入主之影響，客家先民之一部分，由第二期舊居，分遷至粤之東部北部，為遷徙之第三期。
第四次：自公元1645年至1867年，明末清初，受满族人南下及入主之影響，客家先民之一部分，由第二第三時期舊居，分遷至粤之中部及濱海地區與川、桂、湘(四川、廣西、湖南)及台灣，且有一小部分便遷徙至貴州南邊及西康之會理，為遷徙之第四期。
第五次：自公元1867年後，同治年間，受廣東西路事件及太平天國事件之影響，客家一部分人民，分遷於廣東南路與海南島等，為遷徙之第五期。
五、討論
生物為適應環境，以圖永續生存，乃有物種(species)之演變而成多樣性之品種，人類亦然，詳如圖一說明;中國之漢族，乃由多元化之人類族群所形成，因之是屬文化之結合，而非純血統之傳承;也正因如此，始能活絡不墜，否則已有歐洲「尼安德塔人」滅絕，是由純系近親交配而致(22)，可為殷鑑。客家人之前驅，是源於中原地區，當無庸置疑;惟遷移到江南地區者，與當時留存於江南之百越諸族群相較，當屬少數;在自然通婚融合，且經多代後，其遺傳基因當以百越族群為主;因之有學者(13)(15)主張台灣之閩南人、客家人均源自大陸東南沿海原住民「百越族」的後代，可謂合理。惟以父系之客家族群而言，祖宗嫡傳無外族，雖母系或有非漢族，亦自認乃屬中原相傳之一脈(1)(2)(3);尚且各有其堂號傳承為佐證，因之此一主張也當應予重視。上述基因說與父系嫡傳論，作為定斷客家族群之一脈相傳性，在意識型態上本無交集，如授予客家人是一「現代中原客家族群」，似應較無爭議;況且百越族群，也是中原漢族形成因子之一，無關褒貶或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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