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語用字之爭議與根本解決之道

宋細福

行政院委會農試所退休

 

提要

    客語用字爭議沉痾，已非逐字提出檢討得以解決；其肇因乃出自教育部所訂定之『臺灣客家語書寫推薦用字漢字選用原則』不夠嚴謹，致使用字者得有各持己見之空間，在用字之認知上，各有所據，莫衷一是，無法解決。
    因之當務之急，乃應在「用字法理」上確立邏輯，分「本字」、「破音」、「破音詞」及「造字」等不同層面，訂定規則解決之，使人人皆有所依循；
本字之選用，一言以蔽之「所用文字必須能代表語意者為限」耳。切記：「客話非漢語」，當無「漢字」可言之處，切莫勉強曲解「漢字」為用，而造成「詞不達意」之惡果。
前言
    近40年來，客語書寫用字之爭議未曾間斷，就以近30年來，教育部接手主事之後，雖訂有『臺灣客家語書寫推薦用字漢字選用原則』(如附件一)，但該原則卻謹守各參會人之私見，綜合而成；故欠缺完整性，掛一漏萬，致使得以各據所持之局面。
    在教育部公布512個推薦用字中，除陸續有人提出質疑修正者外，更有黃文雄老師於會上提出50質疑須修正之用字.......；但由於認知上各有所據，莫衷一是，無法解決；如此爭論不休，當有檢討『臺灣客家語書寫推薦用字漢字選用原則』之必要；應使之在法學上能確立，且要達到「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之境，才能解決所有障礙。
 
教育部前公布『臺灣客家語書寫推薦用字漢字選用原則』之檢討
    文字乃呈現語意之符號；故現代之語義當由現代之語言文字呈現之；因之教育部公布之原則：
    一、本字之選用(一)本字之認定，(二)本字之選用；一言以蔽之「所用文字必須能代表語意者為限」耳。   
  又教育部公布之「原則」一、本字之選用說明；本乃細則，在訂定「規則」上，實無須贅述而徒增困擾；事實上，所有用字之正謬，只須查對現代之康熙等漢語字辭典解釋為準；當不宜因有少數人之偏見，認為有瑕疵而行之各執己見，致使用字問題永無共識；如確認必要者，當得另案建請教育部依法修訂用字後，再公布實施之。
   
    二、堪用字之選用，(一)堪用字之認定，(二)堪用字之選用；三、俗用字之選用；(一)俗用字之認定、(二)俗用字之選用；四、借用字之選用；五、其他原則；
    以上二至五原則，由於所定條文鬆散欠明，故有各執己見之空間；因之所選出之文字，僅符合「客語」之語音；惟以漢字立場而言，卻諸多無法呈現現代之語意；如「(啄)目睡」、「頭(犁犁)」、「(蹶)壁」、 「(罅擺)」、「(吂)有」...者皆然。
    為徹底解決此一多年困擾，乃提出以下「客家用字新規則草案」一則，作為藍本，敬請各界，尤以有法學素養之鄉親，惠提卓見，修成完整可行之規則，以資全體用字者之依據。茲附「客家用字新規則草案」如下：
 
客家用字新規則草案
 
一、所用文字必須能代表語意者為限。(詳如補一)
二、採用漢字書寫之文字，必須恪守現代康熙等漢語字辭典解釋為準。(詳如補
    二)
 三、必須新造之客家字，得享有詮釋權。(詳如補三)
    四、「客話非漢語」部分，當無漢字可言，得借「義同音異」之漢字，破音
        為用；不得借用「音同義異」之漢字取代之。(詳如補四)
五、非客語之專有名詞，得借「音同義異」之漢字，行譯音(詳如補五)
六、漢語不備而客語獨具之詞彙，得採國際慣用之「破音詞法」解決之。(詳如補六)
七、不得以個人母語認知之偏見，或歷代已失傳之方音野史訓詁而得資料，
    擅改現今漢字之原意，以致造成「無謂爭議」。(詳如補七)
 
以上條文詳細補充說明如下：
一、所用文字必須能代表語意者為限。
    客話大部分嫡傳自漢語之文字，都能代表語意；但少部分「客話非漢語」者，係由音譯而得之文字，則無法呈現語意；如「未有」寫成「(吂)有」，「努力」寫成「(煞猛)」，......一律應當捨棄；需重新考慮採「破音字、詞」為用。
    若必須「新造客家專用字」，如小母雞者，得依法寫成「」字為用，而不宜以「僆」字代用之，避免形成「詞不達意」之惡果。
二、採用漢字書寫之文字，必須恪守現代康熙等漢語字辭典解釋為準。
    現代之語義當由現代之語言文字呈現之，也當採用現代康熙等漢語字辭典解釋為依據；切莫以個人母語之認知，或業已失傳之方音野史訓詁而得資料，擅改正當漢字之語意為用；如 漢語學名「芒果」者，改作「番蒜」...者然。
    如欲保持「番蒜」之方音者，就當以「破音詞法」寫成「<fanˊson/檬果．>」。
      
        三、必須新造之客家字，得享有詮釋權。
    漢語不備而客語獨具之詞彙，且漢語中也無適當「義同音異」之詞字得以破音者，得依六書法原則，新造客家字為用；如「我的」一詞，為英文之「my」，乃第一人稱「所有格」；為漢語所不備，而客語獨具之「ngaˊ」者然。

    又如「睪丸」，客語稱「hag卵」，有取客語「形聲」相似之「(月赫)卵」新造客語字為用，應也無不可；但漢字既已有「睪丸」一詞，理當取而行「破音詞」，寫成「<hag longˋ/睪丸．>」為用；以免造字過多之困擾。

      四、客話非漢語」部分，當無漢字可言，得借「義同音異」之漢字，破音為用，如「(-/zang才)有利」；不得借用「音同義異」之漢字取代，如寫作「(正、縈)有利」者然；此乃犯下語言學之大忌，也是造成詞不達意之主因，不可不察也。

        五、非客語之專有名詞，得借「音同義異」之漢字，行譯音為用。

    非客語之專有名詞，需保留其原音者，得借「音同義異」之漢字，行譯音為用；如華盛頓、林肯、倫敦、莫斯科....皆然。

        六、漢語不備而客語獨具之詞彙，得採國際慣用之「破音詞法」解決之。

    如努力一詞，客語稱「煞猛」，得寫成<sadˋ mangˊ/努力.>；而不採不具語意之「煞猛」譯音一詞；以免詞不達意，自亂陣腳，妨礙傳承。

        七、不得以個人母語認知之偏見，或歷代已失傳之方音野史，訓詁而得資料，擅改現今漢字之原意，以致造成「無謂爭端」；如「(摎)你出去(尞)」、「(縈)來(尞)」、「(仰結煞)」、「(蛘)蝶、(蛘)尾」......者皆然。

    其中客語本為「與你出去玩」一詞，竟寫成「(摎/縛殺)你出去(尞/放火也)」；故整句以漢字得解作「把你綁起來殺掉出去放火燒」；如此謬誤豈可不察而用之？。

 

附件一、教育部原訂『臺灣客家語書寫推薦用字漢字選用原則』

一、本字之選用

(一)本字之認定

1、形合，但須注意異體字、後起字(分別字)或俗字。

2、音合，但須注意古今音變及一字多音等現象。

3、義合，以本義為準，也須考慮意義轉移現象。

(二)本字之選用

原則上有本字即用本字，不過也有須要考慮者：

1、本字太過偏僻者得考慮不用。

2、本字容易混淆者得考慮不用。

3、本字有後起字，分別字，習用字等情形，應當考慮目前用字習慣或規範。

4、參考其他漢語同源詞之用字情形。(骯髒、糊糊纏)

二、堪用字之選用

(一)堪用字之認定

1、音同義近

2、音近義同

3、音義皆近

(二)堪用字之選用

1、原則上，依照音同義近(「啄」目睡、頭「犁犁」)、音近義同(堵壁、「棚」

目鏡、「蹶」壁)、音義皆近(「罅」擺) 、「蹬」腳)之順序選用，但必要

時可重新討論。

2、古書中有用例者優先。

3、客語各腔調之間有明確對應者，宜選用同一個字。

4、參考其他漢語方言用字情形。

三、俗用字之選用

(一)堪用字之認定

1、客語雜字書、山歌書已出現者。

2、民間契約書、手抄本已出現者。

(二)俗用字之選用

1、確無本字者。

2、無恰當之堪用字者。

3、已經公認採用者。(如吂、佢)

四、借用字之選用

(一)借音字

第 1 頁，共 2 頁

(二)借義字

(三)借形字：(古有其例：借孩之古文「咳」為咳嗽字；借漯之本字「濕」為乾

濕字)

五、其他原則

(一)選用漢字應作為整體考量，增加周延性。

 從詞族考量，避免東支西絀。

(二)考量電腦資訊化，顧及時代性與社會性。

(三)外來語用字另循處理原則。

(四)須有區別性。

(五)須顧及既有的學習經驗。

(六)避免罕用字。

(七)參考各族群指稱同樣事物的用詞，如同源詞。

(八)宜堅持客家固有文化性詞彙。

 

結語

    客語書寫用字，本應很單純，僅需將所嫡傳之「漢語」本字部分，以「本字」書寫；「客話非漢語」當無「漢字可言」處，得藉「破音字或破音詞法」處理之；而漢語不備，客語卻獨具之字彙，則得依六書法原則，新創「客家新字」為用； 如此一來，客語當就不再會有「有話而無字」之困窘。

    解決客語用字之道，實不需上窮碧絡下黃泉，在歷代瓊林中「訓詁」，尋覓「客話非漢語」中，無字之字，自陷困擾；而只需以現代之字典與方法解決之，就綽綽足矣，；茲附禪詩一首，敬請酌參：

 

禪詩一首

竟日尋春不見春 芒鞋踏破嶺頭雲 歸來手把梅花嗅 春到枝頭已十分。